陈大天

        11月份的时候，凌远趁着假期和李熏然去了一趟青岛，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，青岛飘了丁点雪花，湿润的空气中携带着浓浓的雾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把自己武装了个严实，鸭舌帽、围巾、口罩，全身上下就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和一只手，任由凌远牵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凌远哭笑不得：“有这么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连张嘴说话都懒。

        到了预定的酒店，洗了个热水澡，泥鳅一样的钻到被子里，李熏然卷缩着，半天没暖和过来。收拾完行李的凌远也上了床，李熏然将手脚整个塞到凌远身上，树袋熊一样的扒在他身上，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。

         凌远“嘶”得一声倒吸一口凉气，但也没拨开李熏然，“怎么一到冬天你的身上就这么凉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偏偏头找了舒服的角度靠在凌远怀里，喃喃道：“你没听说吗，手冷脚冷的人都是上辈子折翼的天使。”

       第二天一早酒店送来了早餐，凌远坐在床边呼噜呼噜李熏然的头毛，“起床了”，李熏然不满的翻了个身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，朝凌远露出个笑脸。

        凌远笑嘻嘻去洗漱，半天没听见客厅有动静，到了卧室一看，李熏然蒙着被子像个俄罗斯套娃一样坐在床边上晃晃悠悠的，凌远宠溺的亲亲李熏然半睁不睁的睡眼，“清醒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无精打采得点点头，配合着穿上睡衣，被凌远抱去了卫生间。洗了脸，刷了牙，李熏然才算是彻底醒了。一边吐槽酒店的粥米不够黏，菜太咸，一边打了个饱嗝。

        吃饱了饭李熏然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的毯子上，对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，缓缓的波涛冲击的沙滩，海风从未关紧的窗户中钻进如哨子般鸣响，凌远赶紧关了窗户，挨着李熏然坐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摸摸脑袋，“一会去哪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眨眨眼，可怜兮兮的说道，“冷~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李警官非要来青岛，就是想换个地方偷懒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反驳，“不是偷懒，你看，在酒店也能看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凌远拗不过铁了心偷懒的李熏然，也是生怕真冻感冒了，同意今天在酒店休息一天。

        凌远靠着落地窗，李熏然枕在凌远的腿上，身体下面有毛茸茸暖暖的地毯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问凌远，“你想过将来的事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凌远摇摇头，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不高兴的撇嘴，“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喜欢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凌远笑着捏了捏李熏然的嘴唇，哄着问，“那李警官设想的将来是什么样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兴奋地坐起来，手舞足蹈的自演自说，“我想，你喜欢安静，等我们退休的时候会就把现在住的公寓卖掉，换一座带小院落的平房，你可以养花花遛鸟，还要移植一颗大树。夏天你吹空调会头疼，我们就坐在大树下面乘凉，无聊了我们就一起去散步、下棋···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李警官的将来都是为我设想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当然”，李熏然食指戳着凌远的胸膛，“怎么样，没脸见我了吧，居然都没想过将来的事，指不定是打算和谁过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扭过身，假装生气的不再看凌远。

        凌远温柔的将指着自己指头牢牢的握在手里，亲了一下，“以前我的生活都是规划着过的，什么时候读书，什么时候工作，什么时候结婚，多长时间完成医改项目，巴不得把将来要经历的事都安排好。可是哪能都按照计划着过呢，遇到你之后我的想法就简单多了，我们一个院长，一个刑警队队长，未来肯定差不到哪去，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知足了，就算睡茅草屋都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谁让你睡茅草屋了？”李熏然被凌远盯着，红了脸，不满道：“将来肯定是你先老，你本身就比我大；再者你胃不好，又不注重锻炼，每天为这个想为那个考虑，肯定早早就白头发了。等你老了，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，自己去快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凌远不服，“那可不见得，我也没大你几岁。李警官可是高危行业，你说说就这一年你身上又多了多少伤口，等你老了，肯定这儿疼，那儿不舒服的，想撇下我是不太可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谁要你照顾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偏要照顾你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偏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也是我照顾你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就你刚学会了个番茄炒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凌远你混蛋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喜欢是心头一热，而爱是心头一痛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从青岛回来后不久，就遇到了鲜花食人魔案件。李熏然出院后，凌远二话不说暂停了医院的工作，不眠不休的陪着李熏然，生怕他身体上的伤好了，心里的伤瞒着不说。

        起先，李熏然会整夜整夜的做噩梦，梦中反复、不自主地涌现被谢晗绑架时的情境，凌远不经意碰他一下，都会让李熏然反应过度，感觉绑架会再次发生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维持生活的似乎只剩一根弦，再一点风波都要天塌地陷。

        所幸李熏然向来坚强，不到一星期就适应了梦境，醒来后眨眨眼，感受被凌远拥在怀里，知道梦是假的，便又安然的入睡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凌远，我们收养个孩子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凌远笑，“家里有你一个孩子还不够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说是认真的，”李熏然躺倒和凌远视线齐平的位置，“这段时间我常常在想，你一直这么照顾我，可能等你老了之后，我还是会做菜糊掉，不合口味，我可能还是不会体贴照顾人；可能等你老了正需要人的时候，我也···唔”

        凌远吻住了李熏然的嘴，将接下来可能会说出口的悲伤的词汇一一温柔的含化。末了，看着李熏然微红的眼眶，紧紧将他拥在怀里，“熏然，将来的事不要去想，我们会一直在一起。我会好好照顾自己，也会一直照顾你”顿了顿，似是缓和气氛，“不过收养个孩子倒是考虑一下，一来当是做做善事，二来等我们死了，也得有个人知道把我们埋到一起。”